世博一代，生于90后，了解他们才能了解未来的方向

 

 

 

 

 

 

 

 

 

 

 

 

 

 

 

 

 

 

 

 

 

    早报记者 李伟 卢雁 文 / 李媛 年代系列绘图

　　一    

   上海世博会志愿者部园区志愿组组长夏科家曾不止一次将志愿者小白菜们，比作是“这个时代最可爱的人”。世博会184天里，仅仅在园区内就有近8万名 “这个时代最可爱的人”先后为游客提供各类服务，其中90%为在校大学生，相当一部分为生于上世纪90年代的青年人。

 

 

　　亲爱的拔拔麻麻：

　　今天是母亲节，我在上岗之前的有限时间里急急忙忙写下这封“世博家书”。纸是从各个办公室里搜刮来的，信封是世博纪念专用的，上面的四个印章是世博主题馆的四个分馆。信封上的那首诗“身着翠玉装，疲惫也无妨。志愿在世博，心念吾爹娘”，是天天与我在一起的美女孙佩烨所著，尽管她说有些俗，但其实也很真实。

　　我们是世博会的小白菜，也是拔拔麻麻的小白菜，拔拔麻麻有空就快来看小白菜吧！

　　麻麻，母亲节快乐，I love you,love,love,love……

　　拔拔，你沾沾光也要快乐，I'm always your girl.

　　其实，世博会是很有意义的，是疲惫和汗水，值得回报，真的。不只是现在，未来的每一天我都想过得充实和满足，心怀着梦想，不随波逐流。

　　所以，拔拔麻麻你们要相信我，无论贫穷富足，我都会努力幸福。

　　所以，拔拔麻麻你们也要很幸福，一定要幸福啊！

　　不说了，就这样，我要为世界人民服务去了。

　　PS：麻麻记得打钱救济我啊。

 

　　2010年5月的第二个星期天，母亲节。

　　上海世博园区内，同济大学的老师正在召集学生给母亲写信祝福。来自山东淄博的杜若君一个人坐在园区休息室的角落，想念远在家乡的母亲，并写下了这封家书。几天后，杜若君的妈妈打来电话，说收到信了。电话里，杜妈妈的声音似乎有些哽咽，有些激动，杜妈妈说自己很开心，还说女儿长大了。

　　电话结束前，杜妈妈还不忘叫了女儿一声“小白菜”。我们已经无法考证，这个称呼最初为谁所创，但确实是在2010年的夏天，“小白菜”这个称呼就像春雨一般浇淋在黄浦江的两岸，从世博园洒向上海，洒向中华各地，甚至世界五洲。

　　那么，究竟谁是“小白菜”呢？

　　5月3日，世博园运营第三天，数十万游客进入园区参观游览。因为游客对园区了解有限，每一个问讯站点处的志愿者都成为了园区里最忙碌的人。

　　英国馆门前的问讯点，来自同济大学外国语学院的欧阳茜正耐心回复着每一个游客提出的问题。1991年出生的她有着处女座特有的谨慎和细致，对于拿不准的问题，欧阳茜总是会拿出园区地图，研究清楚后再详细转述给游客。一个游客问她去德国馆怎么走？欧阳茜细心地指明线路，并清楚告诉游客需要经过几个场馆，在哪一个场馆处拐弯。一个游客问她如何去浦西园区？欧阳茜就列举了公交、地铁和轮渡三个方案，并建议对方选择最近的地铁。一个游客想要她手里的地图，欧阳茜微笑地向对方解释，地图可以在附近的问讯处免费领取，游客坚持要，欧阳茜就大方地将地图送给对方，然后自己步行到百米远的问讯处再拿一份。

　　在问讯处内，有一间不到8平方米的休息室，专门给附近的世博会志愿者换班休息使用。借着拿地图的间隙，欧阳茜走进了休息室，屋里简单摆放着几个座椅和一张小桌子，其余什么都没有。坐到座椅上，欧阳茜深深地吐了一口气，刚才还挂在脸上的微笑一下就没了，“有点小累。”欧阳茜一边解释说，一边拿出手机来发短信。

　　休息室的角落，一个女孩子趴在桌子上，脑袋深深塞进交叉的胳臂里，像是在打瞌睡。女孩穿着和欧阳茜一样的服装：底色为白的短袖衫，肩与胸之间印着草地的绿色，胸前还有一个醒目的心形志愿者标志。这是世博局发给每一个志愿者的，入园服务期间均需穿着。

　　发完短信的欧阳茜指着自己衣服上的白绿两色，笑着说：“这就是他们说的小白菜衣服，一开始我还不觉得像，后来越看越像，白色和绿色衬起来就像小白菜一样水灵好看。”

　　来自复旦大学的张皓琛也觉得绿白相间的衣服好看，但她更喜欢的是挂在小白菜衣服外面的志愿者工作证。当初学校给志愿者发放园区工作证，其他同学都拿到了印着自己名字照片的证件，可张皓琛却没有，为此她着急上火了好几天。而在另一边，张皓琛的证件因为名字误印为“张皓辰”而找不到主人，搁置在其他部门。进不了世博园，张皓琛比谁都着急，为了来做志愿者，她已经拒绝了几个工作实习的机会，并肩负有三门考试将临的压力。

　　“我一直想做志愿者，为世博会服务，无论有没有证件。”张皓琛说。于是，这个上海宝山的小女孩自己掏钱买了世博门票，进园区为游客服务。

　　5月5日清晨6点半，揣着两张世博门票的张皓琛来到园区口，这个时候其他志愿者还在各自学校里吃早餐。“我如果和大家一起来，入园时被拦下来可能就要重新排队，浪费时间。”张皓琛说。早早来到园区的她跑去向保安解释情况，但保安还是不让她进去。无奈之下，张皓琛只能在园区外开始了志愿服务，她抱起一叠园区导览图，沿着世博园门口的蛇行通道，一份一份分发给排队的游客。14叠导览图，张皓琛就来来回回跑了14趟。

　　没有工作证带来的麻烦还有很多，张皓琛没法和其他志愿者一样刷卡吃饭，没法在换班休息的时候逛逛场馆，在每次入园安检时还要向保安解释自己的尴尬。但她却乐得其所，依旧在园区里忙着给游客服务引导。

　　5月8日那天，张皓琛终于拿到了印错姓名的工作证，她珍惜地摆弄这张长方形的卡片，不停微笑说：“这下好了，再也不用自己买饭票吃饭了！”张皓琛特别担心把工作证弄脏，下雨的时候她甚至将证件塞进小白菜衣服里，不让证件淋雨。

　　别人问她为了世博会放弃工作实习的机会值不值？张皓琛想都没想就说：“工作还可以再找，世博志愿者错过了一辈子就没机会了。”于是，张皓琛就挂着“张皓辰”的工作证，每天在园区里义务服务，她说她很享受做小白菜的感觉。

　　和欧阳茜、张皓琛不同，凌云志除了有小白菜衣服和工作证外，还有一枚金色的袋鼠徽章，这是凌云志用脚跑出来的奖励。

　　5月6日下午，刚刚换班的凌云志正朝休息室走去，途中遇见了几个来自澳大利亚的游客。凌云志记得，刚才值班时曾给这几名游客指过路，但澳大利亚游客却仍然没能找到世博园的出口。热心的凌云志放弃了自己难得的休息时间，亲自带着游客往6号门走。

　　路上，凌云志得知澳大利亚的游客正打算打车去上海科技馆，便建议对方坐地铁更便利。“但我对浦东交通不是很熟悉，就去问了问保安。”凌云志把问到的情况写在便条上，交给澳大利亚游客：“7号线到高科西路站换乘6号线。”

　　送走了游客，凌云志又换班到了工作岗位。和同行的志愿者聊天时，凌云志才得知自己犯了热情的错误，把路给指错了。“自己的失误会不会影响外国游客的行程？”凌云志马上摆开两条长腿，跑，一定要追上这几名游客！

　　顶着火辣辣的太阳，凌云志跑到了世博园6号口，四顾一周也没能发现那几个游客的踪影。他继续朝着地铁口跑，跑过长长的通道，终于看到了澳大利亚游客。凌云志立马掏出交通卡，刷卡跑进地铁站，截住了这群外国游客。

　　“当时上气不接下气，说不上话，老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凌云志笑着说。当这个穿着绿白相间小白菜装的志愿者将事情解释清楚后，几个外国游客不住地向他表示感谢，并将一枚金色的袋鼠徽章送给凌云志。因为这枚徽章，凌云志有了一个新外号叫“袋鼠先生”，但他说自己更喜欢小白菜这个称呼，“我是一个志愿者，我不能让游客走冤枉路。”

　　……

　　这样的故事还有很多很多,故事里的人有着不同的姓名，来自不同的地方，拥有着迥异的个性和爱好，但他们却有着一个统一而亲切的称呼——小白菜。这些故事里琐碎的点点滴滴，也是世博园里每天都在发生的细节。只要穿上了志愿者衣服，即便累得趴在任何地方都会很容易睡着，但他们的身体却没有一点弯，依旧站在岗位上微笑着向游客提供服务。上海世博会志愿者部园区志愿组组长夏科家曾不止一次将志愿者小白菜们，比作是“这个时代最可爱的人”。

　　世博会184天里，仅仅园区内就有近8万名 “这个时代最可爱的人”先后为游客提供各类服务，他们中的90%是在校大学生，相当一部分生于上世纪90年代。

　　最可爱的人，曾经是对抗美援朝战士们的称呼，如今被冠在世博园的小白菜身上，被冠在一群90后的青年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