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读世博》之世博会上走来中山装(下)

　　从历史档案看，1982年世博会把长城砖作为展品的主意是美国方面首先提出来的，而且更为“疯狂”。起先，美方提出用十万块复制的长城砖砌造中国馆。

　　中国人来了，穿着统一定制的中山装，带来了一股难以抵挡的“中国风”。

　　1982年5月1日，主题为“能源——世界原动力”的世博会在美国田纳西州诺克斯维尔市开幕。请注意，这不是中山装在美国的首次亮相，较早前中美发布“联合公报”、中国重返联合国、邓小平访美等重大事件，已经让世界熟悉了“毛式服装”。

　　近三十年后，当我重新端详中国官员站在世博会开幕式嘉宾行列中的照片，我在想，在拘谨严肃的服装下面的，隐藏着中国人怎样的心情？在国门初开的岁月里，中国和世界在用怎样的目光相互凝视？

　　这一届世博会主题是“能源——世界原动力”，为了贴切主题，中国馆展示了当时中国农村正在推广使用的太阳能灶、沼气炉。由于需要阳光和制作沼气的安全考虑，这些实物展品都放置在中国馆外展出，中国馆内，主要陈列长城砖、兵马俑等国宝级文物，以及传统工艺品、轻工产品和纺织品。

　　事实上，这很对美国参观者的口味。在那个年代，有幸登上长城的美国人少之又少，于是，观众簇拥在长城砖展柜前，久久不愿离去。美国记者写道：“从开幕以来，中国馆就成为观众最喜爱的展馆，每天早上都有狂热的排队者等待在入口处。观众平均要排队45分钟甚至更长时间，才能亲眼目睹充满传奇的展品，但没有人在意排队时间。走出中国馆时，他们开始期待能亲身去探索那‘另一个世界’”。从当年美国媒体的报道看，观众们才不关心主题，他们要看的，是神秘而遥远的中国。中国贸促会在世博会后的总结报告也证实了这一点。

　　从历史档案看，1982年世博会把长城砖作为展品的主意是美国方面首先提出来的，而且更为“疯狂”。起先，美方提出用十万块复制的长城砖砌造中国馆。为了实现这个构想，美方设计师两次飞来北京，到八达岭长城对烽火台和长城砖进行了实地测绘。他们提出，在中国按照原本尺寸烧制十万块长城砖，然后运到美国的世博园区进行组装，中国馆将复原一段长城和烽火台，里面则是展厅。后来，几经测算费用和实施难度，美国人放弃了这个方案。

　　对国门初开的中国，一块古老的长城砖，足以匹敌一支强大的政治游说团。即使是现在，把长城砖、兵马俑送到国外展览，仍旧会让许多海外观众着迷。不过，这些年我也听到很多质疑，希望改变一下这种老是拿老祖宗古董送展的传统。可想想上海世博会，那么多中国观众去法国馆、意大利馆看名画，为什么不能让海外观众看看中国国宝呢？是的，中国需要高科技，中国人在世界上的形象也需要得到提升，但我觉得重视传统文化，并不会影响中国人走向文明富裕。也许，大家质疑的，是自信缺失、创意匮乏的现状吧。

　　1982年，中华人民共和国正式登上世博舞台。这一年的9月，中国共产党第十二次代表大会在北京举行，邓小平在开幕报告中首次提出“建设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当年12月的美国《时代》周刊年度人物，首次将一件名为“Computer”的人造物体送上封面。就在这个月，上海海关将电子计算机(当时叫微机)应用于统计工作。

　　1982年年底，时任上海市长的汪道涵应邀出访日本。访问期间，详细询问了日本举办大阪、冲绳和筑波三次世博会的情况。汪道涵提出“世博会举办六个月，要管今后六十年”的见解，并在1984年9月提出上海申办世博会，汪说：“世博会不是广交会，广交会是战术的，管一年；世博会是战略的，管五十年。”

　　参考阅读：

　　1 《当代中国使节外交生涯》，外交部编委会，世界知识出版社岳麓书社1984年版；

　　2《衣冠天下：中国服装图史》，黄能馥 乔巧玲著，中华书局2009年版；

　　3 《20世纪中国社会生活变迁史》，严昌洪著，人民出版社2007年版。